夜，大雨滂沱。
在持续了十几日的高温天气后，这座城池终于迎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雨。
夜深人静，唯有雨不停地拍打，愈下愈大，噼里啪啦，甚至蒸腾着冒出白气。时不时的，有几户人家会有被吵醒的人不耐烦地翻了个身，嘟囔咒骂着：“鬼天气！”
而街角的妖儿格子铺，迎来了两位客人。
“慕容大人，求您救救他！”
大门前，十八九岁的女子浑身是泥，跪在雨中苦苦哀求，脸上流下的也不知是泪还是雨，她身上衣着破烂，还染有血，只是那血并不是她的，而是她背上的男子的。
男子衣着华丽，却早已同她一样满是污泥，在雨水的洗礼下越发显得脏兮兮。他额头上有三瓣深蓝色花钿，妖冶而妩媚，一双桃花眼紧闭，脸色发青，嘴唇乌黑，显然中了毒，陷入昏迷。
门开了，但开门的却不是慕容絮儿，而是只披了件外套的慕容阁。他一手撑伞，一手开门，目光波澜不惊地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二人。
忽然，他毫无征兆地皱起眉，“他是魔族？”
女子一怔，随后含着泪答：“是。”
他蹲下身子，挑起男子的下巴，端详着，眉头皱得更深了，喃喃自语：“三瓣深蓝色花钿……”
突然，他站了起来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子，目光中带了些冷漠，“你可知道，你救的是谁？”
“知道。”女子的泪在雨中丝毫不被察觉，“求您救救他！”
“一个人，来求妖救魔，当真可笑。”他一抬手，准备关门，“妖儿格子铺从不做人族的生意，也从不做无关记忆的生意。”
“师父，你就救救他吧。”慕容絮儿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，撑着一把伞，看着他。
女子原本绝望的神情顿时消散，充满希望地看着她。
“絮儿。”慕容阁好看的眉再次皱起，“不要坏了规矩。”
“生意是生意，救人是救人，这两者何时发生过冲突？”慕容絮儿快步绕过慕容阁，走过去为女子和男子撑伞，还帮女子一起架起男子，作势要扶他进屋，“师父，我做不到见死不救。”她认真地看着他。
慕容阁看了她半天，终于叹了口气，“进来吧，只此一次，下不为例。”
慕容絮儿登时笑逐颜开，“谢谢师父！”
她转过头去对女子说，“走吧，我帮你！”
女子感激地磕头，“谢谢！谢谢！”
不肖片刻，四个人都回到了正厅，除却慕容阁身上滴水未沾，其余三人均被雨水浇成了落汤鸡。
慕容阁施了法除去了慕容絮儿因帮忙扶男子而蹭上的水渍，替她烘干了衣服，坐在上座。慕容絮儿见状，也站在了他身侧。
“他的毒不急于一时，说说吧，你是何人，为何要救他？”他冷漠的神情仿佛丝毫看见他们的狼狈与可怜。
女子跪下，擦了擦泪痕，开口道：“小女子名为衣九，救他不为别的，只因他是我唯一的挚友。”
“你真的知道他的身份吗？”慕容阁反问，“眉间三瓣深蓝色花钿，放眼三界，有如此特征的，就只有冥界第五冥君——碧寻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衣九磕头不起，“但我只是想救他，还有……请您抽了他的记忆吧！”
“为何？”慕容阁眯起眼，有些看不透衣九的心思。
“他的记忆对他来说太过痛苦了，他收到的折磨，几千年来已经够了……”衣九不知不觉又红了眼眶。
“求您抽了他的记忆吧！”衣九再次恳求。
慕容阁不置可否，倒是身旁的慕容絮儿忍不住开口：“师父……”
慕容阁无动于衷。
“师父……”慕容絮儿带了些撒娇的意味，“反正你抽的记忆也不是人族的，也不算是做人族的生意，传出去也不会坏了规矩，你就帮帮她吧。”
“师父……”
“师父……”
“师父……”
“我的好师父……”
慕容阁眼见着她又要继续开口，无可奈何地摆摆手，“够了，我抽了他的记忆就是了，别再磨我了。”
每一次对于慕容絮儿，他总是无可奈何。
大概是他宠她已经成了习惯，导致现在他根本无法拒绝她。
罢了，也不算坏。
“我做生意可是有交换的。”慕容阁站起来，踱步过去，“你要拿你最珍贵的东西来交换。”
“最珍贵的东西？”衣九愣愣地看着他。
“无论什么，物质也好，回忆也好，凡是对你来说珍贵的，都可以。”屋子里光线很暗，只有一支小小的蜡烛，晦暗的光线，映照的慕容阁的脸也时暗时亮。
衣九低下头，想了很久，瘦小的身躯微微发颤，最终抬起头，“我用我的记忆做交换。”
“多少年的记忆？从何时开始？”慕容阁平淡地追问。
“以我七世轮回的七百年记忆为交换，有关于碧寻的记忆，都拿来换他一条命。”衣九磕了一个头，“请慕容大人成全！”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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